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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五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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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霸樓內。

蘭夜所要求, 地設堂不敢含糊,極盡巧奪天工之能耐, 大殿、寢臥、回廊,自成一體,玉砌門窗,柱子都由天然靈石鑄成, 上雕群仙參拜圖, 寓意美好。

樓內充滿靈力,純粹濃郁。

虞棠體內始終循環吸收著,只是過五天, 仍沒有任何異常。

她癱在廣闊的地板上, 生無可戀:“好無聊。”

她身側圍繞一圈小綠。

小綠們在過家家,臉上有皺紋的, 是奶奶,長得兇神惡煞的, 是父親,最新嫩的,是孫子, 不要問虞棠為什麽這麽清楚, 就是她設置的,因為,太無聊了。

小綠真好,還有玩伴,看得她也想玩過家家。

大圓滿後, 她就閉關了。

可不是每次閉關前,都能正好掐著悟道的點。

大多數人,包括現在的她,都要閉關好一陣,才會漸漸進入忘我的境界,開始修煉。

所以閉關少則數月,多則百年,時間不一。

某日,虞棠在一個人的小樓裏,從左邊滾到右邊,從右邊滾到左邊。

停下來時,手邊走馬燈第四面對著她。

她盯著上面的水波紋,猜測,這或許和她水靈根有關。

她的水火木三靈根,是廢柴靈根,但修煉《生生不息》後,這個靈根不成阻礙,反而有所起色,她很少再用水靈力,主要用木靈力。

所以才會生出一堆小綠在過家家。

實在無聊,騷擾系統:“嘰嘰,你說任務什麽時候做完啊?任務做完了,我就能在這個世界活下去了是嗎?”

嘰嘰公事公辦:“您好,任務期限暫定,做完就能在這個世界生存。”

虞棠:“嘰嘰,你和歪歪說話時,也是這樣古板嗎?”

嘰嘰回:“不是,我會溫柔很多。”

虞棠:“……”

是她自己捧碗討狗糧的,不怪嘰嘰往她碗裏撒狗糧。

虞棠特沒出息,反正狗糧好吃就行,一邊敲碗,坐等嘰嘰繼續撒,問:“我倒是好奇,你們怎麽在一起的。”

嘰嘰看了眼《系統守則》,規定系統有義務對員工知無不答,所以開口:“我和歪歪認識在上家公司,約定一起考入事業單位,我想去監察部,不過歪歪喜歡民政局……”

忽的,它無機質的聲音停下來,過了會兒,道:

“祝您好運。”

只看虞棠低頭闔眼,靠在柱子上,臉色光影莫測,小綠們察覺到了,紛紛把手上的玩具一丟,跑到她身邊,變回一道道靈力。

放在她手邊的走馬燈,以極其緩慢的速度,轉起來,詭異又漂亮。

虞棠本來在等狗糧的,忽然一股震動觸及心底,她福至心靈,開始運轉靈力。

不知不覺間,她閉上眼睛。

眼前黑暗,但她能感知到手邊所有的事物,因為她生成識海,無需雙眼,以“識”為目,以靈力為觸覺,這是練氣所沒有的。

就像沈入水中,她什麽都聽不見、看不見,但感知中,有無盡的靈力,如水,如霧,縹緲肆意地流動著。

所有一切,都是築基的前兆,接下來是成功還是失敗……虞棠輕皺眉頭。

不準失敗,只能成功。

她吸納靈力的速度非常快。

樓內本來充足的靈力,被席卷一空,靈石的靈力填充進來,可沒一會兒,又是席卷一空。

可凡事有度,這麽快的吸收,已經超過她本身能承受的,虞棠身上開始滲出汗水。

她的靈根灼痛,不得不跟著擴充自身筋脈,這個過程尤為重要,若是不小心,則靈根炸裂,從此再不可能修仙。

虞棠仔細回想唐桐送來的築基秘籍,小心翼翼地,引導靈力,一遍遍沖刷身體筋脈,擴充身體接受巨量靈力的程度。

先是木靈力。

她得慶幸修煉《生生不息》,把本來最差的木靈根,一點點變強,不至於被突如其來湧入的靈力打亂節奏。

接著火靈力。

火靈力欲反噬木靈力,虞棠引導木靈力,逼火靈力走遍全身。

這時候,她已經很疲憊了。

也不知道過多久,在這樣忘我的境地,她感受不到時間流逝。

樓外,天色晦暗。

已經過去兩個月。

築基時,必須保證環境,否則,也極可能失敗,因此,蘭夜每天守在樓外,親自坐鎮,以巨陣護之。

虞棠的築基,太過兇險。

乃至整片須行山,都籠罩在黑雲下——這是築基失敗的兇兆,百年間,這種兇兆不曾出現。

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。

平鶴與陸梟站在樓外,只見風起雲湧,兇險之處,自能察覺。

平鶴問陸梟:“你可知道,失敗了,會如何危險?”

陸梟閉眼,再睜眼時,低聲說:“弟子知道。”

平鶴心有不忍:“若你不願前往,也無妨……”

他話還沒說完,便看這天之驕子目中清明,堅定道:“弟子不會退縮。”

平鶴一笑,長長嘆氣,輕拍陸梟的肩膀,說:“去吧。”

是成亦或是敗,任重而道遠。

陸梟走進那靈力旋渦中。

靈力異動生成狂風,卷他衣袍,欲撕裂般,狠厲又猙獰。

以自身靈力護身,陸梟仍被那股靈力刮到臉頰,破一條極細口子,血液飄散在半空中,很快消失不見。

護法的蘭夜感到陣中變化,加大靈力控制程度。

忽然,她感覺到肩上一沈,是平鶴。

他按她的肩膀,仍是那樣溫柔,道:“我來護著,你調整自身靈力吧。”

蘭夜倔強起來:“不,必須由我護著。”

平鶴深知她的脾性,也不和她爭,亦是坐下,一股純正至極的靈力,自天地之間,湧入了小樓裏。

這股靈力結合蘭夜輸送的靈力,迅速充斥小樓每一個角落。

虞棠忽覺身體一輕。

此時體內,火木二種靈力交纏,總算不再排斥,旋轉沈入識海裏,這是靈臺的“地基”。

靈根越雜的修士,在築基時,要一遍遍運行單獨的靈力,再把所有靈力結合起來,比起單靈根、雙靈根,風險與難度更大。

所以除了火木,還有水靈力,虞棠沒來得及喘氣,水靈力沖進身體裏。

周圍變得潮濕起來。

吃力地運轉靈力,虞棠承受的痛,比運轉木靈力、火靈力時更甚。

她死死咬著牙,嘴內彌漫開一股血腥味,神志恢覆清醒。

虞棠心若磐石,八風不動。

那股水靈力,咆哮掙紮著,虞棠頂著劇痛,輔純正的靈力,以蠻力收服它。

慢慢的,識海裏,一座靈力鑄成的高臺,泛著光澤,若隱若現。

虞棠不敢松懈,只要靈臺徹底穩固,就是築基成功,就差最後一步。

下一刻,她卻在一片黑暗識海裏,看到一些畫面,就像在她面前,親身經歷一般——

視角從虞家開始,帶著假笑的周依依,一遍遍說:

“只要男人碰了女人的身子,就一定會負責,棠姐姐,你不是喜歡陸師兄嗎,為什麽不去試試呢……”

畫面一轉,虞炳悲慟,發誓:“我虞家,定與陸梟勢不兩立!”

趙中旭的身影出現,他蠱惑道:“陸梟必須死,才能告慰虞小師妹之靈。”

……

模模糊糊的聲音傳來:“陸梟殺了唐媛,我唐家乃覓雲四十九家之五,怎會準許如此喪心病狂之徒,繼續在覓雲宗囂張橫行!”

“婁家的兩位,與陸梟走得極盡,縱然天賦再高,又如何?”

“平鶴真人怎會教出如此徒弟!”

……

隱約是弟子衣服的人影:“什麽,陸梟竟是魔修?難怪其修為增進如此迅速,想必,是吃道修修為吧,他幹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啊?”

“把陸梟趕出覓雲宗!”

嘈雜之餘,又出現女子嬌俏的聲音:

“……平鶴,我的平鶴啊,你怎麽舍得一個人去鬼修羅道,等我把他們都殺了,我就來陪你,你等我,好不好?”

混亂中,許許多多聲音,都在說一句話:

“殺了他!不能讓他成魔!”

“殺了他!”

“殺了他!”

血色彌漫天空,一團人影慢慢出現,殺伐、仇恨、不甘、不服,人影漸成男子,他撐著長劍,擡起頭來。

那面目清晰起來,極俊極美,雙瞳深紅,連眼角的淚痣,也十分明顯,卻邪乎詭異,他聲音不覆低沈好聽,恍若地獄的回音:

“我便要成魔,你們又能如何?”

虞棠心性大動。

“哇”地一口,吐出紅色鮮血來。

嘰嘰的聲音響起:“冷靜!”

然而沒有用,虞棠脫離忘我狀態,她才想起,那只是原書的內容,不是真實發生的,擦擦嘴角的血,周圍一片黑暗。

外面,層雲密布,大兇更甚,電閃雷鳴。

唯一的光源,是地上的走馬燈,此刻,它瘋狂地轉動起來,緩緩停在至暗的一面。

虞棠看著走馬燈,臉上褪色,一查探,識海裏,好不容易築成的靈臺,正在緩緩坍塌。

她要失敗了——

不,還沒有失敗,她還有機會。

虞棠迅速穩定心性,系統為她討來的條例,不是讓她浪費的。

立刻重新打坐,這回不止身體疼痛,連大腦內,也在瘋狂刺痛。

不一會兒,黑暗的四周,居然變成血紅色。

更可怖的是,無數骷髏,浴血爬出來。

它們拖著嘎吱嘎吱的身體,朝虞棠走來。

這是……虞棠一下明白,極可能是唐毓做的手腳,若她心性大動,則會給這些穢物機會,要把她拉入修魔之路。

她也是才知道,唐毓留了一手。

可,她分不出精力應對。

那骷髏身上還黏著一些血塊,搖搖欲墜,十分惡心。

越來越近。

虞棠逼自己忽視骷髏,才能快點阻止靈臺崩塌。

可是,它們越來越近了……

虞棠渾身冷汗,睫毛上也掛著汗珠,她一眨眼,汗珠倏地掉落。

就在這眨眼間,一股醇厚的靈力沖到她面前,遽然變成淩厲的殺氣,刺向那些骷髏——

白衣是他,一柄利劍,刺破無盡的黑暗,自遠處緩緩走來,宛如神祇,帶來亮光,直落落的,刺得人眼睛生疼。

虞棠眼眶一熱,有點濕潤。

想掉眼淚。

她好怕是幻覺,她已經這麽疲憊,不要用幻覺來,再擾亂她心性了。

可她又忍不住高興,不管是不是真的,她見到他了,一個沒有沾染渾濁血液的他。

狂風四起,一個神情冷漠,面容卻極為可愛的小孩,站在高大的白蛇,他擡手間,強勁的靈力襲向腐朽的骷髏,骷髏崩潰一地,白蛇大張嘴巴,把掙紮著爬起來的骷髏都吞進嘴裏——

元蘅和小白的出現,擋住骷髏。

陸梟回過身來。

衣服被罡風刮破許多口子,就連俊美的臉上,也有一道小小的傷口,就落在那顆淚痣下面,讓人想不註意都難。

虞棠呆滯地看著他,聲音嘶啞:“你怎麽來了?你來幹什麽?”

陸梟緩緩蹲下來。

他靠近她。

好近,比任何時候都近。

鼻息之間有一股淡淡的冷香,

虞棠下意識放松身體,之前一直緊繃著,還能強撐坐著,如今只疼痛難耐,差點軟在地,陸梟手一伸,按住她後腦勺,定住她的動作。

彼此之間,四溢的靈力相互交融。

他眼底漆黑,沒有猶疑,只是慢慢閉上眼睛。

虞棠楞了楞,也不自覺閉眼。

他低頭。

額頭靠在她額頭上,輕念口訣。

四周的靈力以兩人為中心,瘋狂旋轉起來!

這是什麽感覺?

虞棠都說不清楚,在額頭相近的瞬間,她渾身暖洋洋的,筋脈不再劇痛,瞬間疏導她紊亂的靈力。

像在苦寒之夜,遇到冒著熱氣的溫泉,渾身泡進其中,舒服得筋骨舒展。

一個瘋狂的念頭浮起——

想把自己所有一切都交給他。

也想他把所有一切都交給她。

渾身被他的靈力包裹,這靈力是霸道的、醇厚的,毫不留情地沖刷她筋脈,讓她在尚未反應過來時,一次次地,讓她卷入這種極度依戀。

在最初的舒爽後,虞棠才發現,兩人的靈力已經交融在一處,她甚至,看到陸梟的靈臺。

他靈臺寬闊高大,靈力醇厚,水靈力布滿四周,這樣的靈臺,修成仙之日,仙位也會極高。

虞棠還在驚嘆之時,一股靈力攜著她的意識,那動作有些小心翼翼,也溫柔無比,把她送到靈臺上。

極度溫柔纏綿。

虞棠隱隱覺得不對,她,難不成是在借陸梟的靈臺?

可太舒服了。

極致的感官享受,足以讓人放棄抵抗,只願順著感覺,隨波逐流。

下一刻,虞棠發現,她崩塌的靈臺在修覆。

靈力慢慢凝聚成一塊,成石狀,浮起來,補到靈臺裂縫中,靈臺之底,重新牢固起來。

虞棠渾身如羽毛輕盈,全身心地信賴著他,最初的渴望都得到滿足。

感覺太爽了。

刺激得她都快忘記所有疼痛。

兩股靈力交融,就像他扶住靈臺,阻止靈臺崩塌,讓虞棠得以喘息,築成靈臺。

也不知道過多久,當兩股纏綿的靈力分開之時,窗外的大兇之兆,正一點點的消失。

陸梟先睜開眼睛,他只完成雙修的前半部分,後半部分,卻還沒開始。

可是,好像也不需要開始了。

借靈臺才需徹底的交融貫通,但他來的時候,她已築出靈臺,兇險之處,是崩塌。

陸梟看著懷裏的人,她緊緊閉著眼睛,想必還在靈臺生成的後段,只是唇邊,有一道不明顯的血跡。

到底是為何,讓她心性如此不穩,以至於傷了內裏,吐出鮮血。

他想知道。

好多事,他都想知道。

擡手,輕輕擦去那道血跡。

指尖卻不小心碰到她柔軟的嘴唇,恍若第一次,無意識地擡手觸摸她的唇般。

陸梟輕輕垂下眼睛,眼底一片晦暗。

他緩緩低頭。

再低頭。

還有一厘,就要碰上。

他動作頓住,自己確實浪蕩了。

剛要擡頭離去,卻一頓,終究是受誘惑般,重新低下頭。

以他的心性,竟也有如此不受控的一次。

只一次,就好。

雙唇貼上,柔軟到心扉。

做了不該做的事,陸梟擡頭,眉頭輕皺,卻在下一刻,見到她睜開眼睛,雙眼盯著他,帶著狡黠。

她知道他做了不端的行為。

他只覺耳尖一熱,移開目光,輕問:“築基可成功了?”

連他自己也沒留意到,氣息不太穩,聲音輕輕顫抖。

卻看虞棠一笑。

她笑起來時,雙眼彎成月牙兒的模樣,擡起手,按在陸梟的後腦勺,輕嘆一聲:“接吻不是這樣的。”

她一只手撐著身子,從他懷裏起來,一擡頭,咬住他的嘴唇。

陸梟大驚,漂亮的眼睛倏地圓睜。

虞棠朦朦朧朧中,是說不出的身心愉快。

她所有感知都模糊了,只有回轉在身體的靈力,控制著她的思維,一種情愫十分強烈——喜歡他,好喜歡他。

這日日夜夜勾著她的唇珠,從她第一眼就愛上的唇珠,終於,她親到了!

她恍若做夢,銜著他的嘴唇,舌尖所觸之處,柔軟一片。

破入他的齒關,吸吮,用力地。

好甜。

真的好甜。

剛剛才分開的兩股靈力,此時又一次交融。

虞棠緩緩擡頭,喘口氣,看著他,他卻垂眼,移開目光,薄紅迅速染上了臉頰,就像初春第一朵桃花暈染開來。

太可愛了。

怎麽會這樣害羞呢?

純情得讓人忍不住想調戲。

虞棠伸出手指,輕觸他的臉頰,然而下一瞬,她身子忽的一空,倒在地上。

他在上面,聲音喑啞,輕問:“是這樣嗎?”

不等虞棠回應,他兀自低頭,銜住她的嘴唇,反客為主。

現學現用。

他做得比誰都好。

“接下來呢?”

他臉上薄紅未減,輕聲呢喃,長睫低垂之時,目光深邃動人,眼角的淚痣散發著誘惑,讓虞棠毫無抵抗力。

什麽都不懂的一張白紙,任她肆意塗鴉。

她想畫上好多顏色。

虞棠稍稍一用力,將他反推在地上,手指撫過他的耳垂:“你不知道啊。”

見他耳廓染上薄紅,一種難以名狀的喜歡充斥在她心間。

想要他,就是想要他,不管什麽理由。

她小小聲,說:“我教你呀。”

他真的很聰明,

虞棠腰軟極了,手攀不住他的肩膀,垂下之時,他抓住她的手,五指相扣,按在地板上,也不小心打翻旁邊的走馬燈。

走馬燈底座盤旋一下,傾倒在地,圓柱身滾走,咕嚕咕嚕聲中,還藏著一點細碎的聲音。

停下來時,至亮的一面在上面,溫暖和煦,那流動的水波紋,也纏綿十分。

走馬燈旁邊,就是元蘅的靴面。

元蘅小心翼翼後退兩步,剛吃完骷髏打著飽嗝的小白快游進來之時,元蘅推著它出去。

一魄一蛇蹲在回廊,元蘅小聲說:“噓,我們現在不能進去。”

小白自知在看氛圍方面比元蘅差,連忙點點蛇頭,不敢出聲。

看著遠處的黃昏,元蘅有點感慨:“他們手緊緊牽著呢,這下,會給我生多少個弟弟妹妹呢?”

小白疑惑地“嘶嘶”兩聲:什麽弟弟妹妹?

元蘅拍拍它蛇頭,語重心長:“你不懂。”

迎著黃昏,元蘅臉上帶著悲壯,下定決心:“陸梟的幸福,由我們來守護。”

然而,他話音剛落,只看遠處蘭夜真人淩空而來,神情激動,狂喜不已:“小魚兒呢,小魚兒呢!”

元蘅的悲壯忽然就被清空了。

二人實力根本沒得比,他臉色青白:“根本收不住啊!這誰守得住啊!”

小白至今沒弄懂發生什麽:“嘶?”

卻在此時,元蘅身後傳來聲音,陸梟邁步出來。

他手上橫抱著的人兒,頭靠在他肩膀處,已經熟睡,她倚靠在他肩膀處,此次築基,顯然累極,渾身濕透,就像從水裏撈出來的,無怪乎會睡著。

蘭夜到眼前來,大松口氣。

她伸手,替虞棠撩開一縷濕發,說:“我把她帶回明月樓,好生休養。”

陸梟低頭,眼底閃過不願。

蘭夜身心都在虞棠上,自然沒察覺他小情緒,只是快接過虞棠時,覺得有點奇怪:“好奇怪,小魚兒的嘴唇,好紅啊。”

陸梟:“……”

他默默把人給蘭夜,轉過頭,看天。

天際,昏黃之芒收於西方,長庚星明晃晃掛著,長夜後的夕陽,令人悅目。

卻抵不過她薄霞滿面。

虞棠這一睡,居然睡一個月,等她醒來時,才發覺自己沒死,走馬燈就放在她床頭,最亮的那一面對著她,煞是溫暖,水紋澹澹尤為明顯。

她揉揉腦袋,一探身體,靈臺建成,靈氣運行十分流暢渾厚,比起練氣時,不可同日而語。

她築基成功了?

可她以為她死了。

因為她記得,靈臺都崩塌了。

但是,接下來的事,就模模糊糊的,問蘭夜她是如何築基的,蘭夜語調活潑:“因為你跟陸梟雙修了呀~”

“噗!!”虞棠剛喝進嘴裏的湯全噴了。

“雙修!!!”她一腦門亂七八糟的,怎麽雙?怎麽修?

老天啊,為什麽她會完全沒印象!

她睡了陸梟?

蘭夜不以為然,說:“不過,因為你不是跟他借靈臺,而是讓他幫建靈臺,所以,和普通的雙修不一樣吧。”

虞棠:寧這補丁可以來得早點嗎?

但是這件事,果然還是讓人很在意啊,什麽叫普通的雙修?到底做到哪一步啊?一壘二壘,還是全壘打?

虞棠掀開被子,看看身體。

完全沒!印!象!

為什麽,讓她記起哪怕一點點細節也好啊!

虞棠聲音顫抖,問:“師父,有沒有什麽辦法,讓我記起那段時間的事?”

蘭夜笑嘻嘻的,說:“喏,築基秘籍上寫了啊——”

“築基時,會有一段萬物皆空的狀態,每個人不一,這狀態內,不管發生什麽都如浮雲,你忘了雙修的事,估計是那時,你進入這個狀態。”

虞棠:“???”

她只知道,以前陸梟築基時,好像在進入這個狀態後就昏倒了,那她是在萬物皆空的狀態下,和陸梟雙修了?

好讓人在意啊!

蘭夜又說:“其實,不記得也就罷了,我和平鶴也經常雙修啊。”

虞棠:“啊?”

這是什麽虎狼之詞?蘭夜居然和平鶴這麽早就搞上了?

只看蘭夜抱著手臂,惡寒,道:“雙修有什麽,就是相互進入識海嘛,我可討厭雙修,每次都會和平鶴打得不可開交,呼,累人。”

虞棠:“……雙修就是打架嗎?”

蘭夜說:“對啊,兩個靈識的互錘,你覺得很有趣嗎?”

虞棠默默放下被子。

她就說嘛,肯定是沒什麽事的。

睡和錘,雖然差一個偏旁,意思可是天差地別。

可蘭夜的解釋,還是有點奇怪。

蘭夜還說:“你築基成功之後,陸梟就閉關了,可能是你們打架打太狠,所以他有所悟道吧。”

這就閉關了?虞棠奇怪,到底怎麽回事?

等等,當時還有一個在場的,知道真相的,那就是系統。

蘭夜抱著虞棠,說:“如今,小魚兒築基成功,接下來還有好多事要忙呢,我去準備,小魚兒先休息休息。”

等蘭夜一走,虞棠立刻呼喚系統:“嘰嘰,你在嗎?你能跟我說一下我築基時發生了什麽嗎?”

過了會兒,只聽一個高昂的語調:“在!聽到親親甜蜜的呼喚,我來啦~”

虞棠:“……你誰?”

系統語速極快:“親親你好,我是你代理系統的代理系統,叫我喳喳就好~”

虞棠:“啊?”代理系統的代理系統?又在玩套娃?

喳喳說:“由於系統歪歪即將臨產,嘰嘰請假陪它啦!接下來,親親的事務全程由我接手哦!請親親有什麽問題記得找我反饋,讓我們共同度過這美好的華麗時光!”

虞棠突然好懷念嘰嘰的冷漠。

“那你知道築基時……”

喳喳說:“不知道喲親,因為交接是在前兩天完成的,我接手時,親親在熟睡,並且築基成功,不用觸發《條例》呢,恭喜親親呀!”

虞棠:終究是一人扛下了所有。

事到如今,她信了蘭夜所說,雙修就是打架而已。

哎,看來以前被修真小說誤導,還以為會發生什麽不可描述的事,害人不淺啊。

之後,又過了半個月。

蘭夜帶著虞棠到日月山。

虞棠才知道,自己聲名大噪——

連著兩年,覓雲宗出兩位十七歲築基的弟子,而九州大陸,最年輕的築基者,也是十七歲,這是何等的天賦。

陸梟十七歲築基時,雖足夠令人驚訝,但他早拜在平鶴真人門下,眾人皆知,此子非凡子,所以他築基,算某種預料中的事。

但虞棠不是,她被幾位真人爭相收做徒弟時,眾人也有所猜測,可惜,她是水火木三靈根,就算想達成成就,也絕對沒有單靈根來得高。

他們一直這麽認為,直到她在拜師半年時間裏,成功築基。

天降紫微星。

九州大陸嘩然,小半個月,其餘大宗門派人上門,只為探查情況,覓雲宗宗內逢喜事精神爽,便也專門為此事設慶,宴請四方。

蘭夜帶虞棠來日月山,是參加此宴,昭告宗內,乃至天下。

虞棠著覓雲宗白色衣裳,氣質清朗,舉手投足間,與陸梟竟有些許相似,於人群中脫穎而出。

她以為周圍人瞧她,是因著她築基成功,卻不知道,自己擡眼時,兩眼盈盈,唇色紅潤,膚若凝脂,一顰一笑,獨一份的美人骨,惹眼得緊。

自此之後,但凡提起陸梟,定會提起虞棠,但凡提起虞棠,也一定會提起陸梟。

二人並稱覓雲宗雙絕。

那是後話,此時,虞棠應付些攀談的修士,往偏僻的地方走。

剛剛,她在宴上看到方星河,挺壞心情的,何況方星河還老跟在她身邊,他明明帶著笑意,但虞棠就是渾身不適。

想到魔修,她就想起蘭夜所言,她築基時,唐毓施加影響,之前在她心裏下了暗示,差點要把她拉入魔修之路。

唐毓是真的陰魂不散。

虞棠一直秉持個原則,人不害我我不害人,人若害我,他就別想安生,祖墳添丁了解一下?

所以,這仇她記住了。

得虧陸梟和她雙修(打架),最後安然無恙。

虞棠想著想著,突然有所感,回眸一看,陸梟就站在不遠處。

他已經出關了。

一身白衣,身材頎長,氣質出塵,眼尾一點淚痣,在他睜眼閉眼時,格外明顯。

似乎察覺到她的目光,他擡起漂亮的眼睛,直直看過來。

虞棠許久不見他,此時一陣歡喜湧上心頭,朝他走過去,一雙眼亮晶晶的,裝滿瓶星彩似的,高聲道:“師兄!”

陸梟垂下眼睛,嘴角輕抿。

虞棠連忙說:“師兄,我築基時,誰打贏了?”

陸梟一楞。

虞棠心有疑惑,試探問:“以師兄的修為,肯定不會被我打的,對吧?”

陸梟:“……”

他移開目光。

陸梟這個反應……虞棠心裏一咯噔,她可能,真的,或許,大概,錘了陸梟?

如果她打贏陸梟,那不就等於,她已經十分強大,能夠震撼覓雲宗,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妹子傾心於她,走男主的路,讓男主無路可走?

直到現在,她終於有種“築基好厲害”的實感。

她好強,她真的好強。

虞棠膨脹了。

出於禮貌,還是略帶抱歉:“沒弄疼你吧?”

他許是驚異,嘴角輕壓,目中凝了寒霜,點點閃爍,不悅之情溢於言表:“……打架?”

虞棠:“???”

見虞棠楞住,他神情更為冷漠,不待她回答,兀自轉身離去。

虞棠心裏裏咯噔,總覺得不妙。

忽然,只聽腦海裏叮咚一聲,喳喳高昂的聲音響起:

“觸發任務:【少年修行路上怎能沒有挫敗?啊,正是挫敗,引得少年自我懷疑,這時候,少女的一句安慰,是少年人生裏的一道光,請讓少年人生的這道光,亮起來!】趕緊行動起來吧!”

虞棠:“……”

這是什麽非主流中二解說啊,為什麽喳喳的話這麽多,她提取不出任何有用信息?

於是自己打開系統面板,一看面板:

“觸發任務:讓男主角陸梟感受挫敗(具體方式待定),女主角董婧婧安慰他之時,增加雙方cp值!任務獎勵:漂亮的黑長直~還有一件修真道具!”

總算是看得懂的人話了。

不過,且不說這個任務“具體方式待定”的槽點,現在虞棠梗在意的是,陸梟生氣了?

虞棠一臉懵逼,滿頭霧水。

當務之急,是如何讓陸梟別生氣。

作者有話要說:  無責任番外:

【虞棠的日記手劄4】:

築基成功了!高興!和陸梟打架,我居然贏了嗎?太神奇了,我好強啊!

【陸梟的日記手劄4】:

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委屈

——

進入識海的兩個靈識,應該是相互纏綿,相互信任的,平鶴一直這麽認為,直到蘭夜進入他識海——

蘭夜:“哈!我要打倒你,我才能為所欲為吃東西!”

平鶴: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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